正如年头的灾难一样,归乡之旅被一场噩耗拉开帷幕。
新的土地抚平的旧伤疤,在重逢的温暖褪去之后一点一点地重新被揭开。
几年来相信已经清干净的地方,正发出恶臭,持续腐烂,流出黑色的脓水。一碰,就痛。都是自欺欺人。
不知道从哪个睁眼的瞬间开始,我走进了一扇门,从此便是一个辛勤的劳动者,不断搬运着由天降下的砂石,到秤的两边。每分每秒,无时无刻。从没人要求我这么做,但这却像是我的天职一样,是刻在命里的指令,不得不服从。纷飞的砂石时而锐利,时而沉重。额头冒出的血滴,脸颊上手臂上的划痕,弯曲的背脊,都是辛苦劳动的证明。守护着左右平衡的双眼,直冒血丝。双耳亦不敢休息,随时聆听砂石落下的方向。能为自己解渴的只有软弱的泪水。
……
……
撒手跑到门的另一边之后,在遥不可及之处,听见门内的世界轰然崩塌。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空虚之后想必是一步一步的重建工作。偶尔想起那一段,还会乐观地觉得那场奔波只是徒然。比起闹得生灵涂炭,不增不减,徒然,这便好。
但门里的搬运工的回忆并没有如期迎来结束。总在毫无防备的夜晚袭来,并在重要角色们齐聚一堂的时候,回到我的面前。
眼前,是那扇笨重的门。
门里,依旧砂石乱飞。
中央,是如雷霆一般震慑着大地的秤。
秤的两边,失去平衡,像坏掉的机器一样痉挛抖动。
我颤抖的双手,不自觉地又伸向了飞来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