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复级班制度”的感想

※ 昨晚看电视时受到冲击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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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华小被收回土地”、“某华小被迫关闭”、“某华小师资不足”、“不谙中文教师被分派到华小执教”

打开电视或报纸，时常都能看到有关华小的新闻，并以负面新闻居多。今晚，我拿着饭碗坐到沙发上，刚巧电视正播放着关于华小问题的纪录片（题外话: 个人认为马来西亚纪录片水准超高的，要是在大马的影视作品之中让我选一种推荐给外国人，那么我一定是推选纪录片）。

今天的话题是有关微型华小的复级班制度。

复级班？是在说预备班吗？可是，小学怎么会有预备班？

“复级班”这个陌生的词汇刚入耳，就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我在不知不觉中专注地观看起了这纪录片。

经过解说，我才知道复级班是2018年设立的新制度，为了不让学生人数极少的微小占用师资，就把2~5年级的学生合成一班，以便可以把多出来的教师挪到学生比较多的学校。乍听之下，这是个节省人力资源的好办法，可是其弊端也不少。

电视上播着制度实行后的微小上课情形，不禁和我脑内的一些画面重叠了。前年，我在A○○补习中心担任为期一年的补习老师（其实也不过是个菜鸟），对象是华小四年级、国小四年级、国小五年级学生各一名，就分别称他们为Z同学、S同学和D同学吧。这补习班每周六一次，马来文、英文、数学、科学各一小时。

由于数理科皆用马来文来教，所以就读华小的Z 同学只补语文科。每次等人到齐了，这个只有三个学生加上一个菜鸟老师的小课室便会传出一声“现在我们开始听写（请自动翻译成国语）”，随后就是学生急急忙忙背诵上次抄写的生字的声音。因为三人都是高年级，国语和英语我都只用一些时间做语言知识的讲解和基本文法的复习后，就会专注于UPSR的答题技巧。现在回想起来，曾是华小生的我或许下意识地用了非常华小式的教学方法，以致两位国小生有点不习惯。除此之外，语文科并没有遇上什么问题。

不过，数理科就不一样了。虽说只有S同学和D同学，却比起三人的课室来得忙碌。因为数学和科学跟语文科不同，每个年级都有完全崭新的知识要吸收，不是说基础打得好剩下的就能看着办，所以必须分别教。就这样，原本一个小时的上课时间变成了一人半小时。当然，人不是机器，不可能真的把时间划分到那么准确，并在时间内把要教的教完，但是为了公平，我还是得尽量在两位学生之间取得平衡。我的做法是先教四年级的S同学，让五年级的D同学先自己预习笔记，然后在S同学做功课的时间对D同学进行讲解。可是，问题出现了。有时候，我还在教S同学时，天资比较聪颖的D同学就预习好了，正无聊地望着窗外。有时候，我正教着D同学，S同学就会停下手上的习题，把目光转向这里来了（别人的课比较好听？），而这点对于D同学也是一样的。不过，会听课还算好，有时候S同学还会趁我不注意，把习题乱做一通后就玩文具，弄得笔芯到处都是。我相信，同样的问题也发生在微小复级班。

因为时间不够用，能把一课完整地教完已经很不错了，除此之外我很难监督学生的字体和数学的作答步骤，这点在纪录片里也有被一名微小教师提起。可能有人会想，字体难看点有什么关系，成绩好就行了啊，干嘛对小学生那么苛责。但是，每个考生都知道，字体是关乎及格不及格的大事，尤其是数学。虽然我不是有心要贬低S同学，不过他的字体确实很需要改进，证据是，有时候他甚至看不清自己写了什么。每次数学课，相对之下字体没什么大碍的D同学在听课之后都是自己静静地在做习题，我不需要特别担心他，做完后也只是对答案然后讨论就行了。可是，我不能这么轻易放过S同学。他在做习题时我就在旁诸多“刁难”，做完后我也会亲自批改——“这数字到底是5还是3？”、“写错了就擦掉重写，不能这样涂黑”、“这个+太像x了，重写”、“进位的数字不能写那么大，不然你会看成是题目”……有时候次数多了，他还会不耐烦地跟我说，反正学校老师没挑剔，就放过他吧。他性子挺烈，硬碰硬没好事，每次遇上这样的情况我就会心想：正是因为学校老师没挑你，我才要在这里好好纠正你。然后等过了一段时间又继续“鸡蛋里挑骨头”。对于不能给予同样的关注这件事上，我总觉得有点对不住D同学。

一个补习社里只有两人的“复级班”就已经那么困难了，更何况是微小的场合。而且，当教师数量减少了，就代表一名教师所肩负的责任又变大了。要是对某个科目熟悉的教师被调走了，而留下的老师被迫去教自己不熟悉的教目，他/她要怎么办？学生要怎么办？

纪录片里一名微小的行政人员说，当初他们就是因为教室不足而办筹款，做了这个那个，付出了很多努力，终于筹足资金曾建教室，可是现在这个制度一出，他们的努力仿佛都成了一场空，空教室摆在那里，多浪费。根据调查，有七成以上的微小教师都希望这个复级班制度能够再次被检讨。节省珍贵的师资固然重要，可是，难道就能因为这样而牺牲少数人的教育水平吗？个人认为，城市的孩子要是跟不上课程，他们或许还能询问同学或是到外头去补习，可是在人数稀少的微小，学生的依靠就只有老师。而且，难得现在很流行的“小班制”和“一对一教学”能够成为微小的优势，现在因为复级班制度，这个优势也没了。

            从民主的角度去看，为了维护公众的利益而站在“大多数”的那一方才是正义。不过，时代变了，民主的定义是否也应该起了些变化？个人认为这个问题不只是关乎复级班，它甚至是民族纷争的一个解答。

看完这个纪录片，令我久违地思考了许多。